审理法院：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

案      号：（2018）津01刑终326号

关 键 词：刑事/正当防卫/特殊防卫/行凶/宣告无罪

【基本案情】

      张某某拉与其兄张某1二人均在天津市西青区打工。2016年1月11日，张某1与案外人李某某驾驶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。事故发生后，李某某驾车逃逸。在处理事故过程中，张某某拉一方认为交警处置懈怠。此后，张某某拉听说周某强在交警队有人脉关系，遂通过鱼塘老板牛某找到周某强，请周某强向交警“打招呼”，周某强应允。后张某某拉在交警队处理纠纷时与交警发生争吵，就让交警直接接听周某强的电话，张某某拉此举引起周某强不满，周某强随即挂掉电话。次日，牛某在电话里提醒张某某拉小心点，周某强对此事没完。

      3月12日早上8时许，张某某拉与其兄张某1及赵某在天津市西青区鱼塘旁的小屋内闲聊，周某强纠集丛某、张某2、陈某2新，由丛某驾车，并携带了陈某2新事先准备好的两把砍刀，至天津市西青区张某某拉暂住处（分为里屋外屋）。四人首次进入张某某拉暂住处确认张某某拉在屋后，随即返回车内，取出事前准备好的两把砍刀。

      其中，周某强、陈某2新二人各持砍刀一把，丛某、张某2分别从鱼塘边操起铁锨、铁锤再次进入张某某拉暂住处。张某1见状上前将走在最后边的张某2截在外屋，二人发生厮打。周某强、陈某2新、丛某进入里屋内，三人共同向屋外拉拽张某某拉，张某某拉向后挣脱。此刻，周某强、陈某2新见张某某拉不肯出屋，持刀砍向张某某拉后脑部，张某某拉随手在茶几上抓起一把尖刀捅刺了陈某2新的胸部，陈某2新被捅后退到外屋，随后倒地。其间，丛某持铁锨击打张某某拉后脑处。周某强、丛某见陈某2新倒地后也跑出屋外。

      张某某拉将尖刀放回原处。此时，其发现张某2仍在屋外与其兄张某1相互厮打，为防止张某1被殴打，其到屋外，随手拿起门口处的铁锨将正挥舞砍刀的周某强打入鱼塘中，周某强爬上岸后张某某拉再次将其打落水中，最终致周某强左尺骨近段粉碎性骨折，其所持砍刀落入鱼塘中。 

      此时，张某1已经将张某2手中的铁锤夺下，并将张某2打落鱼塘中。张某某拉随即拨打电话报警并在现场等待。陈某2新被送往医院后，因单刃锐器刺破心脏致失血性休克死亡；张某某拉头皮损伤程度构成轻微伤；周某强左尺骨损伤程度构成轻伤一级。

      1.对于使用致命性凶器攻击他人要害部位，严重危及他人人身安全的行为，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规定的“行凶”，可以适用特殊防卫的有关规定。
      2.对于多人共同实施不法侵害，部分不法侵害人已被制伏，但其他不法侵害人仍在继续实施侵害的，仍然可以进行防卫。

      天津市西青区人民法院于2017年12月13日作出（2016）津0111刑初576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，以被告人张某某拉犯故意伤害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。
      被告人张某某拉以其系正当防卫、不构成犯罪为由提出上诉。

      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于2018年12月14日作出（2018）津01刑终326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，撤销天津市西青区人民法院（2016）津0111刑初576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，宣告张某某拉无罪。

      根据裁判要点，本案主要判断张那木拉的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。法院生效裁判认为，张那木拉的行为系正当防卫行为，而且是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规定的特殊防卫行为。

      本案中，不法侵害人持砍刀等凶器砍击张那木拉头部，判断行为发生时是否存在致人重伤或者死亡的危险，（以一般人的认识水平判断）已经达到了危及张那木拉生命安全的程度，应属于“行凶”。面临这种紧迫的危险，张那木拉对不法侵害人采取防卫措施，完全符合刑法关于特殊防卫的规定，不应承担刑事责任。

      另外，周某强跑向屋外后仍然挥舞砍刀攻击张某1，此时张那木拉及其兄张某1仍然面临人身安全，其危险并没有完全排除，故其在屋外打伤周某强的行为仍然属于正当防卫行为。

      本案中，张那木拉的行为虽然造成了一死一伤的后果，但是属于制止不法侵害的正当防卫行为，依法不负刑事责任。

      实务中如何认定“行凶”一直存有争议，一般限制为“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”，这就意味着行凶必须严重侵害公民的器质性身体权利，具有致人重伤、死亡的紧迫危险和现实可能。

      当前，正当防卫问题引发社会广泛关注，反映了人民群众对民主、法治、公平、正义、安全的普遍诉求。“民之所欲，法之所从”，指导案例的公布明确正当防卫的界限标准，回应群众关切，弘扬了社会正气，捍卫了“法不能向不法让步”的法治精神，对类似案件的处理具有良好的指导意义。

【引用法规】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十条第三款的规定，对正在进行行凶、杀人、抢劫、强奸、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，采取防卫行为，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，不属于防卫过当，不负刑事责任。